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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乾燥的坦尚尼亞中北部平原,路邊的池塘常是一整個村落的民生用水來源。
用紅綠瓶蓋充當黑白棋子,十足的創意。
在非洲的雜貨店只賣他們需要的東西,更明確的說找不到他們不需要的東西。
除了遍尋不著防曬乳,當我在馬拉威的雜貨店找不到半罐礦泉水時,我不禁懷疑當地人如何取得飲用水。馬拉威湖就在一旁,但是做為民生廢水與露天開放的洗衣場所,至少以外來人的眼光,馬拉威水明顯不適合飲用。莫非當地人以吸管直接飲用湖水,但是我在雜貨店從未找到吸管。
離開衣索比亞與肯亞,道路上的車輛明顯變多不再適合作為孩童的露天遊樂場。這個時候,看似騎乘單車有些無趣,但事實上,除了被貨車追殺與看貨車互相追殺外,路上還有許多樂趣,除了每天傍晚買張「今天的銅板旅館是三隻小豬的第幾間房子」的樂透,周圍好奇的居民,例如在英語非官方語言的坦尚尼亞此起彼落,不知所問的「where」。中午時分在一群沒有茅草屋或水泥屋中,憑著對食物的天生渴望或當地居民的指引,尋找供應飲食的小攤販(我準備的爐頭,在找不到可對應使用的罐裝瓦斯之下,完全無法提供煮食的功用)。在飲食攤中雖然找不到菜單,但也不用擔心語言不通之下該點甚麼,面前的一鍋飯,一盆nisma,一碗豆泥,可能還有一些羊肉塊常是全部的選擇。飲料方面,略有涼氣的高地賣的是熱茶或熱現煮的熱牛奶(「現榨」的牛乳乳汁須煮沸方可飲用),而炎熱的平原(如坦尚尼亞中北部地區)賣的是一瓶折合新台幣10~15元的玻璃瓶裝碳酸飲料。這裡找不到用不到的物品,食物也不例外,除了上述實例,生飲井水的地區,如馬拉威多數地區與北部莫三比克等,雜貨店內難找到瓶裝水,而坦尚尼亞中北部的莽原氣候乾燥,井水不易尋得,於是瓶裝水成為雜貨店必備的商品。
(一)
東非吸引我的也許是做事風格。
東方人如此重視效率的民族或不多見,歐洲看似沒效率的公務體系,實務上讓人過的像人的生活。到了東非,做事方式更上一層樓,不只非常的人性,更是充滿創意,這也許是與地爭利的表現,畢竟豐饒的礦產並無法食用,多數時候也無法變成全國居民的財產。樂天也許是一項吸引旅人的迷人之處,但是我在東非聽到太多抱怨,肯亞人抱怨商業的發展帶來昂貴的物價,觀光客的大量湧入與肯亞參與索馬利亞戰事吸引鄰國索馬利亞的恐怖滋事份子,還有不明究理的把肯亞偉大的前領導人拖去海牙國際法庭,辛巴威然抱怨國外的評論家把他們偉大的獨立英雄穆佳雷(Mugabe)形容成十惡不赦的大壞蛋,還有更多的國內工作機會在國外資金大舉入侵下被搶走,這是最共通的怨言。至於樂於助人,我大致同意,但是身為台灣人,我還是比較習慣無償的服務。
除了上述雜貨店裡找不到他們不需要的東西的實例,這個可以用沒有教條來形容的創意有好有壞,壞的方面在缺乏天然災害的布加拉島上,居民只要找到一塊地(這不是難事),鋸些木頭就可輕易建成「擁有原汁原味」的特色旅館。另一方面,母親公開哺乳,男子隨意在路邊無遮蔽處小便,有自信還是不在乎,至少我不會這樣做。在東非隨處可見的理髮店裡沒有專業的師傅,甚至沒有剪刀,這裡剃一個頭只需要10分鐘,也只需要電動剃刀和幾把決定頭髮長度的梳子。顧客決定頭髮長度後,把決定長度的梳子插入頭髮中,用電動剃刀嚕個幾下,不同頭髮長度的平頭迅速成形。此外,Mafinga的旅館hilton guesthouse的太陽能熱水器在浴室外,我在這裡住了兩次,每次指著熱水開關問服務員有沒有熱水,他們總說沒有,這是太陽能熱水器,不需要謊稱沒熱水節省電費,而陽光普照的氣候應可讓太陽能熱水器發揮最大效用。後來,我發覺原因也許是他的浴室水龍頭流出來的水不是熱水就是冷水,沒辦法調整溫度,也許服務員怕房客開了熱水開關被燙死在浴室內,但是房客大可使用水桶與水瓢混和冷熱水調整水溫啊。此外在「無法找零的時候」-例如拿1000坦尚尼亞先令鈔票購買一罐大約600~700坦尚尼亞先玻璃裝的碳酸飲料,若小販無法找零,他常會直接跟我說那罐飲料價值1000先令,而不是嘗試向他人換零錢。
Titho的旅館更是其中一個翹楚。他是坦尚尼亞的伊林加(Iringa)迷你旅館central lodge的協理(assistant manager,據官方網站所述)。這間是背包客最喜愛的住宿地點,只有共5間房間的兩排水泥建築,兩排建築與木造餐廳之間擁有可供車輛單線停放的泥土地(請搜尋關鍵字或查看相關資訊),central lodge旗下僅共三名員工,除了女清潔婦外和很少出現女的女老闆之外,剩下的Titho得張羅所有瑣事。雖然Titho還得協助他經營旅行社的朋友Michae處理魯阿哈(Ruaha)國家公園狩獵之旅與伊林加其他地點的旅遊需求,但是這間大約最多住20人的迷你lodge應該不難管理,儘管如此,早餐時常看到一個有趣畫面(住房附贈簡單的英式早餐,食材包含土司、果醬、奶油、咖啡粉與紅茶包等,另外還有每日早上準備的熱水與熱牛奶),有客人向Titho反應某項食材沒了,Titho馬上衝出去買,但是Titho每天下午都會出門買東西,他為啥不在那時候買回來?我和與我一同參加魯阿哈狩獵之旅的旅客討論這件事。於是,吃完早餐後,我們把快用完的食材放在一起並提醒Titho採買,果不其然,隔天還是看到Titho匆匆忙忙出去買食材。這個令我好奇的行為模式原由在某天下午我和Titho出門採買時揭曉,進了超級市場,Titho拿了果醬和他每天必買的土司,正要結帳時,我提醒Titho咖啡粉也快幾乎用罄,Titho一臉驚訝回我「真的嗎,我怎麼不知道?」
我和參加狩獵之旅的同伴開玩笑的說這是「非洲人的效率」,而Titho算是「相當有效率的」,至少他是匆匆忙忙,而不是悠悠哉哉的到了隔天才把食材買回來。也許隨性的性格不符合成就大事的條件,但這也是這間旅館迷人之處。只有五間房間的旅館沒有標準價格,Titho會依旅客人數、入住天數。是否參加他的旅遊行程決定房價,他也會在當事人同意下把散客安排在同一間房間。而在我參加完他的魯阿拉狩獵之旅回到central lodge後兩天無空房,Titho讓我免費住在他的房間與他同床共眠(原因應該不是他認為我長的標緻),而非把我請去其他較高價或品質較差的旅館,並跟我說「我知道你需要錢為了往後的旅行。」
(二)
「我知道你需要錢為了往後的旅行」大概是我在東非最令我感動的話。路途中有中國商人提供食宿,居民留下電話以防遭遇困難時求助無門,這些族繁難以詳載的恩惠我都銘記在心。而旅程中的貴人,像索馬利蘭遇到的Mary,與坦尚尼亞的Titho和mama Morin等,更是相當重要的支持與力量。事實上,所有讓我有深刻體悟的人士,如丟石塊的頑童,孤兒之家中的阿宏,還是堅持帶我城市導覽的導遊,理當都是我的貴人。這裡我窄化了「貴人」的定義,僅將受惠而非讓我擁有特殊心得感受列入其中。另一方面,我並不偏好將施惠的內容以文字表示,這會淺化這些諸如免費食宿在當下給我的由衷感激。免費食宿對我的意義常常不只是一張床或一頓飯,而是在周圍居民難以判斷是敵是友的環境中一位可信任的談話對象。
mama Morin是我寄放單車的店家,當我以「下次什麼時候還有機會到訪」參加極其昂貴的吉力馬札羅行程後(這一趟行程大概可以抵半年在東非的生活費),魯阿哈狩獵之旅的行程也以同樣的理由列入我的行程之中。但是,有了吉力馬札羅的前車之鑑,魯阿哈的行程不只得省錢,更重要是要有適合的旅伴,「適合」很難具體定義,也許是懂得堅持也適時放棄,但是,看個動物參加狩獵之旅,有甚麼好放棄的呢?於是,問題變成如何湊滿一車的旅客,這在知名度不高,且非八九月的動物大遷徙的旅客旺季的魯阿哈國家公園尤其困難,在苦等不到同行旅客下,我離開central lodge,並向努力為我旅伴的Titho表達由衷感謝。
機運是奇妙的,從臨時決定下榻central lodge,再從房客到Titho的麻吉已實屬不易。在我離開伊林加後第二日早上我收到Titho找到前往魯阿哈的旅伴-若是他晚一天簡訊給我,我可能會因為騎離Iringa太遠而不願折回參加這趟狩獵之旅,這趟值回票價三天兩夜的狩獵之旅除了野生動物,更可貴的是我們一行5個人雖然只有加拿大法裔教師英文說的溜,但是整趟旅程有說有笑,而收到簡訊當時,我已在距離伊林加約110公里的Nyololo,來不及騎單車回伊林加餐加狩獵之旅,這時我本來打算幫我的單車在Nyololo的銅板旅館找間房,租個房間幾天,車鎖在房間內,反正小村落的銅板旅館便宜,這應該最安全的做法。但是,在Nyololo的小餐館mama Dorin裏遇到主人Dorin,外表面貌與一般村民並無不同,但神奇的是她的英語極為流利,思考再三,我大膽的將單車交給她保管,她也不收分文接受這個重責大任。
判斷周遭人是可否信任一直是很微妙的學問,難用幾條規則釐清。但唯一確定的是,在東非雖然沒有人會邀我歇息飲茶,也遇不到「伊朗風格沙發衝浪」。但是當我在酒吧(原則上我只喝無酒精的碳酸飲料)或小餐館中,當地人為了我這位「中國人」(他們對黃種人國籍的下意識判斷),把電視轉到上一世紀的中國古裝劇或武打劇(偶爾會誤把日韓古裝劇當成中國古裝劇還沾沾自喜)。沒有電視時,取而代之的CD播放器播放的當地流行歌曲總是輕快而不苦情。誠如坦尚尼亞2所述之飲酒不醉只提神,感受快樂與向他人傳播快樂似乎是他們行事的最重要目的之一,至於結果與方式,倒也不那麼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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